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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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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生不逢時、敢於同皇權挑戰、寵辱不驚。

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1

蘇軾不僅才華橫溢,而且情商極高,還是關係攻略的高手。然而,為什麼卻仕途坎坷?

因為這是常態。人人都有追求成功的權利,卻不是人人都有必然成功的運氣。而後者才是常態。

運氣是這個宇宙的通行證。

嗟乎!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

你就是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窮且益堅,也沒用。一句時運不濟,抵得過智商二百五加情商三百六。

甚至,即便後視之明的我們穿越到蘇軾當時的位置,也未必能功德圓滿。

讓老天都要妒忌的文學才華

蘇軾的父親蘇洵,早年科舉不中,隨後徹底放棄。回到家中、燒掉文章,玩起了自學。對於自己的兩個兒子,蘇軾和蘇轍,蘇洵並沒有採取笨鳥不飛孵鳥飛的套路,而是放任自流。但是,身教勝於言傳。兩個兒子跟着老爹蘇洵一起讀書了,但都不是為了科舉,而是想讀什麼書就讀什麼書。

公元1055年,四川來了一個新任長官,益州知府張方平。這傢伙一眼就看出蘇洵父子絕非凡人,足以引領北宋文壇。於是,寫了舉薦信,讓蘇洵父子三人進京拜見文壇泰斗歐陽修。

公元1056年,蘇洵父子三人來到開封,見到了歐陽修。對於蘇洵,歐陽修認為他就是當世荀子,文章天下無敵。對於蘇軾,歐陽修則是莫名的恐慌,認為自己就該走下文壇泰斗的寶座,給這個年輕人讓路。

厲不厲害?初入京城,蘇洵名滿京城、蘇軾逼得泰斗讓位。但科舉才是真正的職業賽道。是騾子是馬,你得在這個賽道上跑一跑。然而,三蘇並不沒有專攻科舉。科舉是應試教育,而這三個人卻一直在搞素質教育。

但,就是在公元1057年的科舉賽道上,蘇軾和蘇轍兩兄弟一起金榜題名。而蘇軾的那篇《刑賞忠厚之至論》,堪稱大學聯考滿分作文。本來是第一名的成色,但歐陽修過於自信,認為這篇文章在風格和水準上,應該出自曾鞏之手。曾鞏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關鍵還是歐陽修的弟子。所以,作為主考官的歐陽修,為了避嫌,就沒有將這篇文章點為頭名,而是讓其屈居第二。

蘇軾的天資有多牛?唐宋八大家,他一出手就幹掉三個。文壇泰斗歐陽修,準備讓位;歐陽修的弟子曾鞏,靠邊兒站。甚至,連自己的老爹也要自愧不如。蘇洵27歲開始苦讀,卻兩次科舉不中。而蘇軾呢?20歲初闖科舉,竟在職業賽道上跑出了滿分作文。

你可以説這是僥倖。但是,隨後就不能説是僥倖了。

母親病逝,蘇軾回家守喪。三年後,即公元1060年,三蘇再次入京。蘇軾又參加了一場更高規格的考試,即“賢良方正能言極諫科”。在這次考試中,蘇軾的一篇《御試製科策》,獲得了第三等。

這個考試的第一等和第二等都是虛設的,誰也考不上。而北宋開國以來,只有一個叫吳育的人考過第三次等。所以,考到第三等的蘇軾,已經破了紀錄。連續兩場頂級規格的考試,蘇軾都是滿分加破紀錄的水準。你只能説這是能力了。

只論科舉應試,從古至今,蘇軾能把全部翹楚們虐成渣渣。他不為應試而學,卻應試無敵。但這裏面有問題。兩篇破紀錄的策論,就文章本身而論,是真心好;但就思想內容而論,卻沒法恭維。比之賈誼的《治安策》,差了好幾個量級。

令賈誼自愧不如的情商認知

古今才子第一,當屬賈誼賈太傅。因為《治安策》是無敵的。而賈誼雖然才華橫溢,卻命途多舛,最後抑鬱而終。所以,舉凡文人懷才不遇,總會拿賈誼來説事,通過慨歎賈誼來傷春悲秋。

那麼,蘇軾也是這麼看賈誼嗎?

蘇軾完全不這麼看。他寫過一篇《賈誼論》,認為賈誼命途多舛完全是因為自己,簡單説就是情商太低。

皇帝喜歡賈誼,老臣討厭賈誼。但皇帝漢文帝是明君,你不能説皇帝害了賈誼;灌嬰等老臣是沛豐功勛,你也不能説這夥人有多惡劣。

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
  

身處這種局面,賈誼該怎麼做?

指望漢文帝消滅老臣,然後重用賈誼,推行賈誼主義,這根本不可能。漢文帝能當皇帝,完全是老臣們擁立的結果。所以,賈誼打不過老臣們的功勛集團。蘇軾認為,既然打不過,那就應該加入。而且,加入老臣們的功勛集團,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因為老臣們既不是小人也不是奸臣。

賈誼要做的就是忍。你一個洛陽青年,弱冠之年便初入京城且位列朝堂,又有什麼資格不能忍呢?只要忍得夠久,忍到老臣認可,忍到君臣接納,賈誼的蓋世才華自然會有輸出的可能。

蘇軾給賈誼的人生算法就是:

所取者遠,則必有所待;所就者大,則必有所忍。

所取,是位居宰輔;所就,是大漢強盛。而這個所取和所就,已經太大了。所以,完全不是賈誼這麼一個外省青年能做到的。這就要有所待和所任,所待是老臣認可,所忍是自己要沉住氣。等他個十年、二十年,賈誼必然所取必得、所就必成。

把這些冠冕堂皇的大詞,全都去掉。蘇軾對賈誼的批評,實際就三個字:情商低。

但是,蘇軾的情商呢?蘇軾説賈誼沒有做到,他做到了嗎?

他還真做到了。蘇軾的情商極高,甚至堪稱關係攻略的高手。

蘇軾當時所處的格局,與賈誼一般無二。宋仁宗寬厚温和,漢文帝孝順慈愛。關鍵是老臣,蘇軾和賈誼同樣面對的問題是:年少才俊如何與老臣相處。因為這兩個人都是少年得志。

但蘇軾的牌,明顯要比賈誼的牌更好。因為沛豐功勛要忠心有忠心、要能力有能力,唯獨沒有文化,自然看不起文化人。而仁宗朝的北宋老臣,卻對蘇軾滿懷期待,認為這就是未來的國之宰輔。

有智商、有情商,那蘇軾的具體實踐怎麼樣呢?也就是蘇軾的關係攻略怎麼樣?

古之君子也做不到的關係攻略

把君子和小人放在一起,誰更擅長關係攻略?

肯定是小人。操作上無下限、性情上無羈絆、主義上無桎梏,小人的唯一追求就是往上爬。而為了往上爬,那就可以無所不用其極。所以,在關係攻略上,小人是職業選手,只要能贏就走極端;君子是業餘選手,期望風花雪月就能贏。

至於原因,這是立場和身份所決定的。君子在原初邏輯上是生出來的貴族二代,即君之子。所以,君子的教條都是當了君子之後的操作説明。而小人在原初邏輯上就是打出來的寒門子弟,即人之子。所以,小人的教條都是要當君子的晉級手冊。禮崩樂壞之後,君子和小人,才在一條賽道上競爭。操作説明肯定打不過晉級手冊,因為大家首先要比的就是誰能晉級。

那蘇軾呢?蘇軾的操作,既不失君子之風,又有小人的極致。這個外省青年,在開封這個權力場,一出手就打出了一個羨煞天下人的`開局。

蘇軾的外在表現,既積極主動又謙卑恭敬,關鍵是特別重視待人接物,從來沒有君子的清高。這一點,從他的《上梅直講書》中就能發現。考取進士之後,蘇軾給當時的閲卷老師梅堯臣寫了一封感謝信。而這封感謝信,即便拿到現在,都值得職場人士認真學習。因為馬屁拍得高明,而且全都拍到了點子上。隨便拿出一句,都能讓梅堯臣內心激盪。

是以在此,非左右為之先容,非親舊為之請屬,而向之十餘年間聞其名而不得見者,一朝為知己。

我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但這之前,您的手下不曾舉薦我,您的親朋也不曾為我請託,自我求學十餘年間,只聽先生大名卻未曾見過,但是先生您為什麼選中了我的文章呢?因為“一朝為知己”。

蘇軾這麼説話,梅堯臣能不開心嗎?新晉青年把身段放得要多低有多低,而把自己捧得要多高有多高。

執事名滿天下,而位不過五品。其容色温然而不怒,其文章寬厚敦樸而無怨言,此必有所樂乎斯道也。軾願與聞焉。

關鍵是位不過五品,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執事您就是當世孔子(信的開頭已經用孔子做了半天鋪排),我這個後生晚輩的最大追求就是想向您請教啊。

一封感謝信説明不了什麼問題。關係攻略的核心是人脈構建。那蘇軾是怎麼構建自己的人脈呢?一般的手段是:有事兒您説話,期望無限付出來證明自己有用,期望自己有用來增厚人脈。而真正的高明則是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請別人幫忙。

而蘇軾恰恰就是這麼操作的。他請當朝大佬司馬光給自己的母親寫墓誌銘。寫個墓誌銘,對司馬光來説就是舉手之勞;而在蘇軾則是牽涉到孝道的大事情。這個操作以後,司馬光還有什麼理由不去栽培蘇軾這個後晉青年。

關係攻略有一條禁忌,那就是不要給人介紹對象。因為你很可能把兩個人都給得罪了。但給人介紹對象,也有好處。就是你對這個人心有期許之,表達出了足夠的愛慕或攀附之意。而在古代,婚姻就是家族間的聯盟。而蘇軾呢?蘇軾則直接向司馬光提親,準備把自己的表侄女嫁給司馬光的兒子。

司馬光下野之後,到洛陽閉門著書。但蘇軾並沒有忘記經營他與司馬光之間的關係,時不時地就來一封書信。不管你是在朝還是在野,但我對你的敬仰之情從來矢志不渝。

如果僅是司馬光一個人,那也就算了。蘇軾後來陷入烏台詩案,新黨各種羅織罪名,試圖通過蘇軾這個交際“名媛”把舊黨一網打盡。從這個案件中,你就能知道蘇軾的朋友圈有多少人了。先後牽連進來的有39人,從司馬光這個舊黨領袖到王詵這個當朝駙馬,全是給蘇軾的朋友圈點讚的。

在古代那個通訊極不發達的年代,蘇軾竟能把人脈經營的這麼廣。而且,這些人全要跟着蘇軾一起吃官司。所以,蘇軾的人脈不僅廣而且深。這隻有關係攻略的高手,才能做到。

堪稱完人、堪稱完美開局的蘇軾,為什麼命途多舛呢?

蘇軾具備了獲得成功的全部資本:皇帝宋仁宗把他當成國之棟樑,大宋老臣們把他當成了明日之星,甚至文壇泰斗歐陽修也準備讓位。

關鍵是連皇帝他媽也喜歡蘇軾。

蘇軾因烏台詩案入獄。宋英宗的母親曹太后(神宗朝是太皇太后),死活不同意治罪,非要放了蘇軾。

蘇軾被新黨壓制好多年。宋神宗的母親高太后主政後,對蘇軾實施了火箭提拔,成了蘇軾的保護傘。

蘇軾繼續被新黨打壓。宋哲宗的母親向太后主政後,硬是把蘇軾從海南島給調回開封,準備讓蘇軾當宰相。

你看蘇軾這個人緣,不僅征服了皇帝,而且三任皇帝的老媽全都成了自己的貴人。

但是,運氣是這個宇宙的通行證。

因為蘇軾智商高、情商高,還是關係攻略的高手,所以取得了當世才子的美名、朝中棟樑的讚譽。但這個“因為所以”就周延了嗎?蘇軾能夠拒絕運氣嗎?

假使蘇軾晚一點兒參加科舉,主考官從歐陽修換成王安石,蘇軾別説滿分作文,就是能不能當進士都兩説。因為王安石死活看不上三蘇的文風。關鍵是王安石這傢伙是個實幹派,你是不是文采斐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寫了啥。

甚至,別説王安石,就是換成一個刻板些的主考官,都不允許蘇軾在科舉賽道上扯淡玩。

為什麼蘇軾在扯淡?

《刑賞忠厚之至論》裏的“當堯之時,皋陶為士。將殺人,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這個典故是蘇軾自己編的。在大學聯考作文裏,你敢編典故?衝這一條,給你一個不及格,絕不算冤枉你。因為蘇軾你這就是在扯淡着賣弄文采。

而《御試製科策》裏的觀點,則堪稱逆天神操作了。怎麼解決西夏的問題?蘇軾的對策,竟然是讓陝西獨立,再造一個秦戰國,然後讓這個秦戰國去對付西夏人。之前編典故,現在則是分裂國家。連老臣司馬光都看不下去了,認為應該錄蘇軾的弟弟蘇轍為第三等。

然而,有其兄竟必有其弟了。蘇轍在考卷裏玩起了憤青,不僅抨擊時弊,而且連皇帝也不放過。兩相權衡,還是蘇軾的扯淡,靠譜一點兒。

所以,蘇軾能成名,到底該感謝誰?他要感謝自己生在了一個好時代。換到明清,蘇軾都不是落第的問題。

在烏台詩案中,新黨就是要往大里政,具體是給蘇軾冠一個大不敬的罪。這屬於不赦重罪,要誅族的。

但北宋的司法制度足夠複雜,各種條框制約,能把不擇手段的小人關在籠子裏。新黨把持了御史台,但御史台只能問口供,定罪的卻是大理寺和審刑院。這兩個衙門不配合,蘇軾的罪就定不下來。而太皇太后、英宗的老媽曹太后,又在背後使勁了。於是,這個大不敬就沒法定。隨後,曹太后去世了,要天下大赦。死了的曹太后又幫了蘇軾一把,蘇軾該被赦免,可以啥事沒有了。但是,宋神宗不答應了。忤逆皇帝、對抗新法,這就不能忍。於是,皇帝法外立法了:

蘇軾依斷,特責授檢校水部員外郎,充黃州團練副使,本州安置。

大理寺和審刑院的意見是赦免。趕上大赦,蘇軾就該沒事,牽連的蘇軾朋友圈也該一道赦免。這個皇帝同意,認可了。但神宗皇帝專門來了一條“特責”,這就是法外立法:你蘇軾給我滾到黃州當團練副使,然後就在那地方呆着。這算是變相囚禁。

立蓋世之名,蘇軾也要靠運氣;而位列朝堂,蘇軾還要靠運氣。關鍵是沒被整死,蘇軾就更要靠運氣了。但運氣不能總光顧蘇軾。有些事,完全不是人力所能為之的。

1057年科舉中第,但蘇軾的母親隨即去世,於是蘇軾和蘇轍都要回家守喪,耽誤了三年時間(實際是兩年多一點兒)。而1066年,蘇軾的父親蘇洵又去世了,於是蘇軾還要回去守喪,又耽誤了三年時間。你是年少成名了,但兩個三年,卻給耽誤了。

等蘇軾再次回到朝堂,朝堂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把蘇軾當成國之棟樑的宋仁宗,駕崩了;把蘇軾當成未來之星的老臣們,歇菜了。此時主導朝堂的是鋭意改革的宋神宗和不近人情的王安石。此時,任憑再怎麼關係攻略,蘇軾也沒法玩了。因為蘇軾與王安石是立場之爭。

事實判斷可以講道理,價值判斷只能搞妥協,而立場之爭則連妥協都沒法搞。蘇軾的立場就是重人情,治理國家要關注人之常情,變法可以有但不能犯眾怒。而王安石卻不近人情,治理國家就該學商鞅,變法就是:我們制定法律、我們統治,然後你們服從。

你這就沒法玩。

而且,王安石從來就瞧不上三蘇,而三蘇也瞧不上王安石。

蘇軾的老爹蘇洵,曾寫過一篇《辨姦論》。怎麼辯奸呢?就是看誰不近人情。而王安石恰恰不近人情。按照蘇洵的方法論,王安石這種人早該歇菜了。但王安石並沒有,反倒當了宰相。

公元1060年的時候,蘇軾的弟弟蘇轍也通過了“賢良方正能言極諫科”的考試,於是在1061年被授予商州軍事推官。然後呢?然後,當時的王安石卻拒絕簽發任命書,氣的蘇轍辭職回家了。

這就是家恨了。

有王安石在,蘇軾這種人別想有好日子過,所以只能被各種貶官。蘇軾當然不滿,於是管不住嘴了,各種寫詩發朋友圈,詆譭新法。新黨正發愁找不到藉口收拾舊黨,而蘇軾恰恰提供了藉口。於是,發動了烏台詩案,把蘇軾當成了打擊舊黨的突破口。

新黨的變法,把大宋變得一塌糊塗。宋神宗也意識到了問題,於是準備把蘇軾調回朝廷。但這得一步一步的來,先把蘇軾從黃州遷到汝州,即今天的河南的臨汝。宋朝的用人邏輯是離首都開封越近,就表示越要得到重用。這算是宋朝特有的卡位紙牌屋。然而,就在這個關節點上,宋神宗死了。

宋哲宗繼位後,司馬光赴京奔喪,隨即成為朝中宰輔。這對蘇軾不是好事嗎?大家同屬舊黨,而且蘇軾對司馬光的關係攻略從來也沒停過。但問題是:宋神宗在位,司馬光就回不來,因為宋神宗不會把新法徹底否定。宋神宗不否定自己,所以未來走向就是折中。因此,回來的就只能是蘇軾,蘇軾自然有望拜為宰輔。但宋神宗卻在這個關鍵點死了。

之後,司馬光成了另外一個“拗相公”。新法支持的全部否定,新法反對的全部肯定,大宋王朝來了一個180度的硬轉折。而蘇軾呢?蘇軾對司馬光非常不認同。王安石之所以變法,是因為要解決老問題。司馬光徹底否定新法,的確消滅了新法帶來的新問題,卻把老問題也給恢復了。

但是,也輪不到蘇軾反對了,因為司馬光沒多久也死了。那蘇軾就可以呼風喚雨了吧?

接下來的問題更嚴重。有司馬光在,北宋的黨爭只會聚焦在政策路線上,還算對事不對人;而沒有司馬光,北宋的黨爭就會陷入毫無底線的對人不對事。

再後,就是舊黨中的兩撥人,開始死命磕了。以程顥為代表的洛陽理學派,以蘇軾為代表的四川蜀學派,開始交手了。這時候就不是新舊兩黨的問題,而是新黨、洛黨和蜀黨的問題。你讓皇帝怎麼辦?沒法辦。蘇軾和程顥集體外放,誰也不能當宰相了。

你們舊黨不僅治國無能,而且還搞內鬥。王安石變法的確有問題,但朝廷的收入增加了。而舊黨開倒車,則把老問題全給恢復了,國家沒錢了。公元1093年,高太后死了,宋哲宗親政。大宋王朝再一次鋭意革新,於是舊黨下課、新黨上台。蘇軾這個舊黨的標籤人物,肯定繼續被打壓。關鍵是保護傘高太后死了,沒人罩着蘇軾了。於是,蘇軾一直被貶到海南島。宋朝的邏輯是離首都越遠就越不受重用,所以蘇軾已經慘到天涯海角了。要復出,幾乎沒有可能。

等宋哲宗死後,向太后主政,蘇軾又有了機會。皇帝不喜歡自己,但皇帝的老媽都喜歡自己。此時的皇帝是宋徽宗(宋哲宗的異母弟),但宋徽宗説不上話,凡事要聽老太后的。公元1100年,蘇軾終於離開海南島,開始奔赴首都汴梁。這一次幾乎就沒什麼懸念,蘇學士大概率就要成為蘇宰相。然而,還沒半年,向太后也死了,宋徽宗親政,改元建中靖國。這個年號的意思是:既不向左也不向右,簡單説就是不能再搞黨爭了。

於是,新黨的領袖蔡京、蔡卞兄弟就要離開朝廷,而舊黨的領袖蘇軾、蘇轍兄弟也不能入主京城,新舊兩黨各讓一步。但是,蘇軾還有機會啊。可惜公元1101年,七月二十八日,走到常州的蘇軾病逝了,享年66歲。

運氣在蘇軾最後的歲月裏最後還是照顧了他。因為建中靖國根本就不是什麼折中,隨後便是新黨徹底碾壓舊黨。如果蘇軾沒死,大概率還要接着捱整。因為大宋的黨爭已經白熱化,活着的要整,死了的也不放過。蘇軾是帶着希望去世的,這對他來説也算善終。

論文章,蘇軾是唐宋八大家;論詩歌,蘇軾代表了宋詩的最高成就;論填詞,蘇軾開創了豪放派;論書法,蘇軾自成一家;論繪畫,蘇軾是湖州派的主將;論學術,蘇軾是蜀學的宗師領袖。蘇軾之才華,冠絕古今。

但是,蘇軾只有才華嗎?蘇軾的人格魅力和執政能力也是可圈可點的。在政治路線上,蘇軾不走極端,而司馬光和王安石二公卻一定要玩極端。在執政能力上,蘇軾在揚州主持漕運,在河北興辦弓箭社。他能看到實際的問題,卻不會主義先行地去改變現實,而是適應現實再藝術地去解決問題。

有才華、有能力,關鍵是還有情商。“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兒”。即便流放海南島,蘇軾也有一羣弟子幫着他蓋房子。烏台詩案,被蘇軾牽連進來北宋名流多達39人。甚至,蘇軾還能化敵為友。王安石罷相之後,蘇軾專門拜訪了這位拗相公,二人言歸於好,成為一番佳話。

縱有蓋世才華、縱能洞察人心,但如果沒人脈,你也走不遠。蘇軾沒有人脈嗎?蘇軾這個外省青年打造了堪稱史上最豪華的人脈。老一輩的宋仁宗,把蘇軾看成國之棟樑。中間一輩的宋神宗,最後的歲月裏也準備啟用他。新一輩的宋哲宗,曾經做過蘇軾的學生。關鍵是曹太后、高太后、向太后,這些皇帝的媽媽們,都成了蘇軾的保護傘。古之名臣將相,誰又此等陣容的人脈。

而蘇軾為什麼沒有成功敗相,為什麼命途多舛呢?

“往往都是事情改變人,人改變不了事情”。蘇軾也是如此。身處北宋最劇烈的局面變動之中,他也只能隨波逐流。

“那是最好的年月,那是最壞的年月,那是智慧的時代,那是愚蠢的時代,那是信仰的新紀元,那是懷疑的新紀元,那是光明的季節,那是黑暗的季節,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絕望的冬天,我們將擁有一切,我們將一無所有,人們直接上天堂,人們直接下地獄”。

成功的,往往都是隨機漫步的傻瓜,他們是最幸運的少數。不成功的,往往都是浪淘沙中的眾生,他們是最平常的多數。蘇軾概莫能外,我們也概莫能外。

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2

一、時代背景。

熙寧元年(1068年),年僅十九歲的宋神宗繼位後,就面臨着政治、經濟危機,主要表現在宂官宂費機關臃腫,朝政腐敗的弊端時常凸起。外與遼、西夏軍事衝突不斷,此時的北宋到了積貧積弱的境地,統治危機日益顯現出來。

為了扭轉困頓的局面,宋神宗力挺王安石變法。王安石變法的中心思想,是為宋朝朝廷做理財服務。難免有些法律法規不完善,漏洞肯定是有的,蘇軾看到了問題後,直接與宋神宗提出自己的看法,反對王安石變法。

他説“臣以為,以陛下生而知之的秉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斷,但患求治太急,聽言太廣,進人太鋭。”大意是説王安石變法,不顧及大多數百姓的利益,變法太為激進。

王安石的新派變法黨,與蘇軾的.舊派黨,產生了激烈的衝突,新黨的李定、舒亶等人,在宋神宗面前製造了“烏台詩案,”蘇軾含冤被貶到了黃州。

宋哲宗八年,第二次被貶惠州,他真的很無辜,新黨為了打壓舊黨,趁高太后病逝之際,將元祐黨領袖蘇軾貶到了惠州。

儋州是蘇軾被貶最遠的地方,來到了海南島上的一個小漁村,是他人生中最艱難困苦的時光。這次被貶朝廷認為他是罪臣,是死不改悔的“頑固派。”生不逢時,陷入奸臣迫害,要不是王安石關鍵時刻,鼎力相救,恐怕蘇軾早已魂歸故里。

最關鍵的問題是宋神宗和宋哲宗,他們聽信小人之言,把千古奇才人物,打壓到了天涯海角。有句俗語説的好:“一將無能,累死千軍,有眼不識金鑲玉,枉聽逆臣荒唐言。”

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 第2張
  

二、蘇軾的個性。

蘇軾之所以在仕途上不順,他有三個致命的弱點。

一、蘇軾豁達豪放的個性,不僅表現在他詩詞中,他的為人處世更是令人欽佩不已。由於為人豪放,他率真且直爽,説話從來不拐彎抹角,總是口無遮攔一吐為快。

王弗在世時,時刻提醒過他,不要與任何人掏心掏肺,會吃大虧的,他總是哼哈敷衍了事。弟弟蘇轍因此也勸説過哥哥,怎奈蘇軾“嘴大心敞,”過後就忘,依舊我行我素。

二、剛直不阿,堅定不移。為了真理敢於同皇權挑戰,不畏懼狡猾奸詐小人。為了千千萬萬百姓的利益,寧可舍下錦袍玉帶不要,也要勇敢抗爭到底。

他不阿諛奉承,溜鬚拍馬,不見風使舵,不做一顆牆頭草,不與奸人同流合污,才有這樣的結局。正是他這種人格魅力,才有了一個人人稱頌,人人喜愛的蘇東坡。

三、寵辱不驚,進退自如。

蘇軾不僅豪放剛毅,還有他柔情似水的一面,主要表現在心慈大度上。回顧悲慘的一生,他沒有怨恨過任何人。

寵辱不驚,進退自如,沒有把仕途看的很重,有官則作為,無官一身輕。他沒把名利放在第一位,他把一顆赤誠之心,都獻給了別人。

不貪戀,不糾結。活好自我,超凡脱俗。一個人沒有名利觀,沒有金錢貪慾觀,順其自然,有無都無所謂。正是他的這種性格,改變了他自己的前程似錦,真應了他的那句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結語:蘇軾為何仕途那樣不順,不是蘇軾不作為,不是他不努力,而是時事沒有給他機會,空有一腔熱血,報國無門,長使英雄淚滿襟。

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3

一、蘇軾生不逢時,他守制結束回到朝廷,正是王安石開始熙寧變法的時期。蘇軾對新法提出異議,被新黨排擠出京城。當然也有人認為這是蘇軾性格過於剛直,不夠圓滑,其實縱觀整個熙寧變法時期,因為對新法提出不同意見被貶謫出京的,還有王安石亦師亦友的呂公著、學生鄭俠等人,豈止是蘇軾一人,難道都是因為性格不夠圓滑嗎?主要還是王安石代表的新黨沒有容人之量所作的排除異己的錯誤做法。

等到王安石罷相以後,以司馬光為首的舊黨掌握朝政大權的時候,舊黨又開始了新的一輪政治大清洗,蘇軾就事論事,認為完全廢止新法並不合適,又被打入了被清洗的行列,貶謫南荒。

二、蘇軾的才華在同一時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與之比肩,他參加科舉考試的文章更是被歐陽修等人稱讚,他的制科考試成績甚至可以説空前絕後,皇帝認為這可是宰相之才。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蘇軾招致了很多人的嫉妒之心。

第一個就是王安石。王安石雖然在文學上也是很有造詣,但是和蘇軾比起來,還是稍遜一籌。蘇軾對他的新法提意見以後,他表面上沒怎麼樣,暗地裏給蘇軾穿小鞋,把他弄到開封府擔任繁雜瑣事最多的負責案件審理核查的.推官一職,結果人家蘇軾遊刃有餘。王安石拿蘇軾沒轍了。後來蘇軾負責開封府科舉考試某一場的出題考官,他出的題目映射王安石在朝廷上搞一言堂,這下王安石開始對他打擊報復,蘇軾不得已自己申請到地方去任職。

蘇軾為什麼官場仕途不順 第3張
  

第二個就是沈括。沈括和蘇軾本來還算是朋友,但是他作為王安石新黨成員,到杭州去看望蘇軾,然後把借來的蘇軾最新詩集全都畫上重點,回到京城,就向皇帝打了小報告。也許沈括不夠腹黑,沒找出太明顯的黑材料,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第三個就是炮製出烏台詩案的文字獄小集團,包括李定、舒亶、王珪等人,他們用蘇軾的詩文斷章取義,弄出了宋朝第一起文字獄。蘇軾在獄中三個多月,備受折磨和逼供的恥辱與痛苦。

對於蘇軾因為詩文招致牢獄之災,差一點丟了性命,也有人認為完全是蘇軾自己不夠謹慎,純屬不作不會死的那一夥。這麼説就有一點過了。所謂文字獄,就是雞蛋裏挑骨頭,就連神宗皇帝對李定那幾個整出來的所謂罪狀都不以為然。

根到九泉無曲處,世間惟有蟄龍知。王珪就解釋説:"陛下飛龍在天,軾以為不知己,而求之地下之蟄龍,非不臣而何?"神宗則回答:“詩人之詞,怎麼能這麼牽強附會呢?蘇軾詩句説的是檜樹,關我什麼事兒?”

綜上所述,蘇軾始終不被重用仕途坎坷不順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外部的政治環境因素,身陷新舊兩黨的黨爭之禍,這個影響,一直到蘇軾故去,都沒有消除。徽宗年間甚至公開查禁蘇軾的詩詞文章。

另一個就是人的因素。當時政壇上從朝廷重臣到奸邪小人,無一不對才華橫溢的蘇軾有着強烈的嫉妒心理。這一點,從王安石到李定等人都一樣。在這兩個因素的影響之下,蘇軾就是有經天緯地之才,根本不能在仕途上有所進取,只是在貶謫的路上顛沛流離了大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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